調查報道

法國核安全局文件揭台山核電站再有核安全組件出問題

2017/12/21

台山核電站的安全隱患一直未解決，繼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除氧器出問題，FactWire傳真社再發現，位於核島內部的蒸汽發生器頂蓋，亦被驗出碳含量超標，與反應堆壓力容器一樣，有可能因未能承受高壓而破裂，導致核洩漏。

台山核電站的安全隱患一直未解決，繼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除氧器出問題，FactWire傳真社再發現，位於核島內部的蒸汽發生器頂蓋，亦被驗出碳含量超標，與反應堆壓力容器一樣，有可能因未能承受高壓而破裂，導致核洩漏。另一方面，與台山核電站使用同一供應商、最早被發現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有異常的法國核電站，已確定將會花7年時間重新製造並更換有問題頂蓋。

擁有台山核電站七成股權的中國廣核集團，一直強調在檢查中未發現核電站組件有任何質量問題。不過記者翻查法國核安全局文件發現，供應商法國阿海珐(AREVA)為產品檢測時，發現有台山核電站的承壓組件不合格，2號機組的蒸汽發生器頂蓋碳含量達0.302%，超過反應堆承壓組件建造標準RCC-M要求的0.22%。

文件顯示，法國核安全局核承壓設備部總監曾去信台山核電站的合營公司法國電力公司(Électricité de France, 簡稱EDF)，要求EDF解釋由神戶製鋼鋼材製造的蒸汽發生器頂蓋碳含量超標位置的情況。該文件提到，EDF提交的「大型鍛件測試模型MOPPEC」報告中指出，一個用來製造台山2號機組蒸汽發生器頂蓋的圓餅形鋼材，其蒸汽噴出口位置碳含量超標，達到0.302%，導致機械韌性有偏差。核承壓設備部總監在信中表明，台山2號機組之外，其他運作中的核反應堆蒸汽發生器頂蓋碳含量超標的風險相當高。文件沒有交代碳含量過高問題源自鋼材還是鍛造過程導致。

有問題的蒸汽發生器頂蓋由阿海珐委託日本製鋼所製造，同款組件至少曾供應台山2號機組的兩個蒸汽發生器。台山核電站2號機組共有四個蒸汽發生器，日本製鋼所製造的兩個頂蓋，由上海電氣核電設備有限公司組裝，另外兩個由東方電氣(廣州)重型機器有限公司組裝的蒸汽發生器頂蓋製造商則未有資料。

蒸汽發生器屬鋼製的核電站承壓鍛件，是核安全設備，功能是透過熱交換將水轉化成高壓蒸汽，運作時要承受攝氏320度高溫及155倍大氣壓力，屬反應堆一級迴路設備。

法國核安全局指，鋼製頂蓋及底蓋碳含量超標會削弱鍛件的機械韌性，在抵受極高溫度及壓力時容易脆裂。蒸汽發生器一旦破裂，會直接影響主迴路冷卻水供應，可導致反應堆芯過熱熔化，洩漏核輻射。

反應堆承壓組件的建造標準，是參考由法國電力公司成立的「法國核島設備設計、建造及在役檢查規則協會」(AFCEN)編寫的《RCC-M壓水堆核島機械設備設計和建造規則》(RCC-M)，中、法、英、美等全球共有116個核電站，包括弗拉芒維爾核電站(Flamanville)和台山核電站，均根據此規則作為建造標準。2005年法國修訂《核承壓設備法令》(ESPN)，亦將RCC-M包含在內。

中廣核集團發言人黃曉飛今年4月曾表示，台山核電站組件質量符合RCC-M標準，ESPN太新、「具爭議」所以沒有參考，強調Creusot Forge製造的鍛件被驗出碳含量超標，並非質量問題，而是新舊標準不同所致，但ESPN頒佈後，對承壓組件碳含量的要求其實沒有改變，一直維持在0.22%。

按中廣核最新公布，台山核電站2號機組將於2018年上半年投產，比1號機組於今年底投產遲半年，不過傳真社早前報道，1號機組的除氧器因破裂需要重新製造，中廣核其後承認除氧器正在更換，未有公布投產日期。

至於反應堆壓力容器的安全問題，法國弗拉芒維爾核電站在2015年4月被發現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底蓋碳含量超標，法國核安全局經過兩年半調查後，今年10月10日發表報告，指其壓力容器鋼製頂蓋及底蓋的碳含量出現異常情況，雖然不足以影響核電站服役前的測試和使用，但現時的檢查未能完全排除發生風險的可能性，故需要為該頂蓋定下使用期限，只授權使用至2024年12月31日。由2017年12月起計算，該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的壽命只有7年。

法國核安全局指，由於未能對已安裝的頂蓋進行破壞性測試，難以完全確認頂蓋表層裂紋情況，反應堆壓力容器在核裂變反應進行時，有機會突然破裂，令堆芯核燃料無法降溫及洩漏核輻射。

根據法國核安全局文件，由於生產商Creusot Forge提供的製造程序出現問題，導致法國弗拉芒維爾核電站壓力容器頂蓋碳含量超標。其他按照有關程序鍛造的頂蓋及底蓋亦有機會有同樣問題，美國和英國欣克利角C(Hinkley Point C)核電站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底蓋，全部被驗出碳含量超過標準要求的0.22%，平均碳含量分別由0.221%至0.279%，法國弗拉芒維爾核電站本身情況最差，達到0.3%。

美國及英國欣克利角C核電站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底蓋碳含量數據 (資料來源:法國核安全局)

法國核安全局2015年4月已就碳含量超標一事通報台山核電站。根據國家核安全局於2015年4月的新聞稿，台山核電站兩個機組的反應堆壓力容器頂蓋及底蓋，均由Creusot Forge製造並提供。而底蓋和中段筒體組裝，1號機組由日本三菱重工位於神戶的工廠施工，2號機組則由中國東方重機位於廣州南沙的廠房施工。

Creusot Forge因鍛件碳含量超標事件正被審查製造文件，其母公司、負責建造法國弗拉芒維爾核電站的阿海琺已委託日本製鋼所製造新頂蓋，需時71個月，即5年11個月，加上更換工程的時間，法國核安全局因此為頂蓋定下7年使用期限。至於更換工程，據阿海琺提交予法國核安全局的文件指出，更換頂蓋需時4至9個月。

針對壓力容器底蓋的處理，法國當局要求弗拉芒維爾核電站，每次暫停反應堆來維修或檢查後，都要為反應堆壓力容器底蓋進行「在役檢查」，範圍包括底蓋所有角度，偵測內外層由表面至深度2厘米的鋼材是否有裂紋。